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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九章 人之常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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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汪长风道:“仙人看似潇洒,其实规矩太多,哪像俗尘之人,大碗喝酒,大口吃肉,吃饱喝足之后,还可以回家抱老婆睡觉。”说罢哈哈大笑。
龙三公主啐了一口,道:“说着说着又没正经起来了。”
汪长风叹道:“我就是一介普通小民,讲那么多正经干嘛,活着多累心啊。”
龙三公主看了他一眼,跟着幽幽一叹,道:“你以为谁都能像你活得那么潇洒?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去做的。”
朱敏敏突然插话道:“你们两个真是奇怪,每次一碰头就爱打哑谜,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。”
汪长风也好奇问道:“你说你们两个,一个是金枝玉叶的郡主,一个也是位公主,怎么差别如此之大呢?”
龙三公主道:“我可不像人家是金枝玉叶,含着金叶子出生的。”
朱敏敏脸色微红,道:“我生在哪里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得,你们以为我很快乐么?从小就被爹爹管着,王府里各种规矩多得你们都想像不到,说实话最近这段日子才是我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。”
汪长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,道:“帝王之家也有平民之家想像不到的烦恼之事,都不容易。像我从小没爹没妈,不也没有缺胳膊少腿,一样长大了。”
龙三公主若有所思看着汪长风,道:“你就没对你的身世之谜产生兴趣?那个什么敖鼎说你有龙族血脉,这个里面应该有不少故事。”
汪长风长叹了一声,道:“什么龙族血脉,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。说了半天了,咱们继续登仙吧!”说罢抬头望了一眼看不到头的登仙梯,深吸一口气,继续稳步往上爬去。
当下三人如三个小点一般,沿着登仙梯不紧不慢地往上爬着,隔着几十丈便停下来小憩片刻,说说笑笑,倒也不觉得多累,山风吹拂,白云缭绕,反而觉得是十分惬意之事。
六百余丈的登仙梯,竟是花了两个多时辰才爬到顶。
上面早有数个道童等候,将汪长风三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接住,又端来毛巾茶水等物,服侍着三人休整了一番。
一位年纪较大的道童笑道:“三位可是来得正巧,再晚半个时辰,怕是赶不上升仙大典了。”
汪长风端着一杯热茶,一边喝着一边笑道:“看来我们是最后一波客人了。”
那个道童道:“好饭不怕晚,您只要能赶上,想必就能得个好等级回去。今年的百仙大会也是盛况空前,连多年未出现的几个小门小派也都派人来了。”说完好像意识到哪里说的不对,忙道:“琅環仙岛的怪仙人位列地仙,那可是响当当的大门派。”
汪长风和朱敏敏对视了一眼,笑了笑,都没有说什么。
三人喝了些热茶,略微休整了一下,便跟着那道童往山上走去。
到了此处,山势突然平缓了起来,一条青石板的山路弯弯曲曲通往山上,两侧松林幽静,隐有山泉之声,让人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,似乎跟着也产生了出世之感。
那道童边走边说道:“今年据说光是竞争黄生之级的就有五百多人,家师说今年至少得出几十个黄生。”
汪长风问道:“那竞争青生的不是更多了?”
道童哑然失笑,道:“三位仙友果然是第一次来,怪我没给诸位说清楚。百仙大会的老规矩,登仙梯既是参会门槛,也是考较青生之级的手段,只要独立上得山来,便会自动成为青生。你们刚才从登仙梯上来,便已位列青生之级,所以要恭喜一下诸位。”
三人这才明白,原来刚一进门考验便开始了。只是青生之级便已如此艰险,只怕后面的黄生、紫生更是难以预测,而更高等级的道、仙那更是无法想像了。
如此看来,当年怪仙人一步从青生直接成为道尊,那真是不世出的奇才。
汪长风笑道:“我们三人第一次参加百仙大会,家师又多年未出面了,所以很多情况确实不太清楚,还请道兄多多指教。”
那道童赶紧回礼道:“您言重了,哪敢指教,不过给诸位讲点众人皆知之事罢了。”
汪长风点头道:“既然来的至少都是青生了,那大家又是如何确定自己要争的那一个等级?是否有可以选择的余地?”
道童笑道:“反正走过去还得小半个时辰,我就细细给诸位讲讲,权当给你们解闷了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先说说这百仙大会大概的日程吧。第一天也就是今天,主要是举行一次升仙大典,这是极为重要的仪式,来参会的各门各派,不管等级高低,都会全数出席。这个典礼历来是家师元真子道君主持,会宣布此次大会的各种规矩,虽然每届大会规矩不会大改,但总会有一些小的变化,特别是涉及到等级选拔的过程,都得认真仔细去听,一旦规矩错了,即便胜出也是无效的。等会诸位也要多上点心,毕竟你们是第一次来,更得多留意。”
汪长风道:“多谢道兄提点,这个是自然。”
那道童继续说道:“各个等级的选拔规矩都不一样,我也没办法一一给诸位说明白,总之到时你们也会知晓。升仙大典之后便是各个等级的选拔之日,一般会连续几日,人少则短些,人多则长些,总不过七八日便会结束。各个等级选拔结束之后,便会有监礼官将结果报与家师为首的几个德高望重的前辈,只要大家都没什么异议,这份名单便算定了下来。如果出现争议,还要由家师主持再比上一场,定出胜负。”
汪长风道:“几百个青生,只怕比拼起来会很耗时日。”
那道童点头称赞:“您说到点上了。不过咱们百仙大会的选拔与外面那些比武论高低的草台班子不同,武学考校只是其中一个环节,更多的是对心性、胆识、意志乃至悟性的考验,这也是咱们修行之人更为看重的东西,毕竟武艺再高也只是一介莽夫,跟成仙成道没有关系,您说是不是?”
汪长风点头道:“确实如此,只是武学比拼大家都看得见,你说的那些考校的方式只怕没有那么直观吧?”
道童有点神秘的笑道:“这个我就没办法给诸位解释更多了,涉及到具体的考校手段,别说我不知道,即便知道一二,那也是半个字都不敢说的,否则一旦被家师知道了,轻则逐出山门,重则恐怕小命不保呢。”
汪长风也哈哈一笑,道:“理解理解,这个确实有些不便,是我问的唐突了。”
那道童摆了摆手,道:“没什么,第一次来参会的人有这些问题很正常,还有偷偷给我们塞银钱宝贝的,我们修行之人,要这些黄白之物有何用处,您说可笑不可笑?”
汪长风不禁莞尔,道:“还真有这种事?那这种人的心性先就下了一档,恐怕难以再进一步了。”
道童道:“可不是嘛,这种人还是不要修行为好,省得害人害己。对了,您刚才说怎么选择要晋升的等级,这个经过我细细观察,还真有些小窍门,诸位可以参详,不必当真哈。”
汪长风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
那道童道:“咱们百仙大会历来的规矩,一个人只能选定一个等级参加考校,以示公平之意,但选什么等级没有限制。这就有趣了,您说是选一个最稳妥的,还是选一个有些难度的,抑或是咬牙选一个连跨数级、难度极大的?”
汪长风和龙三姑娘、朱敏敏互相对视了一下。
朱敏敏道:“我选最稳妥的,拿到手的才是真的。”
“我选难度大一些的。毕竟五年才有一次机会,不把自己逼一下,岂不遗憾?”龙三公主道。
两人一起看着汪长风,问道:“你呢?”
汪长风一愣,笑道:“你们俩把前两个选择都选了,我是不是只能选第三种了?”
那道童笑道:“之所以问诸位如何作选,并非随意一问。实在是这些年下来,我看到太多人做出不同的选择了,其实每种选择也无所谓对错,既然都是自己做出的,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不是?不过依我来看,选了最容易的和选了最难的,都有可能后悔,只有选择难度稍微高一些的,反而后悔的不多,更为洒脱一些。”
汪长风问道:“哦?还有这种说法,这倒是有趣。”
那道童点了点头,道:“想来想去,我觉得最终还是人性二字。您想啊,选了最容易过的,过了之后觉得不过瘾,没发挥出所有实力,岂不后悔?选了最难的,则往往会高估自己的实力,大多铩羽而归,又会懊恼自己不自量力,应该选一个稍微低一些的等级。唯有选了难度略高一些的人,胜负在五五之间,胜了当然高兴,输了也觉得尽了全力,不留遗憾。”
汪长风沉吟了一会,赞道:“不过是一个选择的简单问题,却蕴藏着如此之多的道理,你也算是洞察人心的高手了。”
那道童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您过奖了,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。但是说归说,做归做,这些年来,我这番话也说给不少人听了,可是大家听完之后,在真正选择之时,仍然各种选择都有,也不知道有谁是真正听了进去。只因一到真正的选择时刻,那种等级的诱惑还是太大了。”
汪长风笑道:“你是好意,只是人心最是难测,不光外人不明白,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要些什么,这也是修行之人面临的难题之一。真要能看透自己,那离成仙成道也不远了。”
那道童点头附和道:“家师也说过类似的话,您两位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。”
汪长风摇头笑道:“我跟道君相比那可是差了太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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