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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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等等…等等等等……”趁着王爷伸手去拨帘子的那点儿空当,容秀一个转身跑了出去。

  “喂!”王爷一惊,松了拨帘子的手,又放下了猫追了出去。

  容秀才跑出去没多远,肩膀又被一双有力的大掌钳住。

  “你想跑哪儿去啊?不如和本王说说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参加这宴席?有什么见不得人的?”

  “我…”容秀缓缓转过了身子。

  “哎,还不是因为贫僧前几日偷了太后一串佛玲花玉珠串子,也是怕太后见了贫僧恼火…”她李容秀狠起来什么屎盆子都敢往自己头上扣。

  “我倒是听母后说起过这件事。”王爷上下打量着容秀,又继续道“只是你这小和尚瞧着眉清目秀,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种事情,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!”

  “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呐!”李容秀小声嘀咕着。

  “你说什么?”王爷凑近了问。

  容秀匆忙闪躲。

  “没什么。”

  “还有什么是本王不能知道的,不妨说来一听?”

  “无…无事了。”容秀愕然。

  这陈深还是个耳尖的!

  “进去吧。”王爷拉了容秀的手就要往回走。

  容秀使劲儿往回缩,诚然,无果。

  不得不说,这野蛮王爷的力气是真大。

  无力的手放弃挣扎。

  “母后仁慈宽厚,定然不会怪罪你的,我多带些人进去挡着你就是了,而且母后也未必记得你!”王爷语气里添了几丝轻讽之味。

  “还是不要了吧,若是真因为贫僧惹得太后娘娘不悦,贫僧担待不起啊!”容秀又捏紧了手,硬是生生把手挣脱了出来,被捏的苍白发紫的手渐渐恢复了血色。

  如释重负。

  容秀一连退后了好几步。

  “你跟在最后。”王爷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“你且放宽了心,本王担保你没事。”

  说罢对了容秀眨巴了一下右眼,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,在眼睑下映出淡淡的影,像把小扇子。

  这王爷远远瞧着是个温润的谦谦君子模样,皮肤仿若易碎白玉瓷,朱唇一点罗红,精致格外。若不是此番接触,当真看不出来他是个如此泼皮之人。

  “那…也好,多谢王爷了。”容秀拨转着手里的玉色佛珠。

  ……

  春日宴,绿酒一杯歌一遍。

  绛雪轩里仍然歌舞升平。

  轩内些许嘈杂,外头人的叫唤里头也听不大清。

  太后遥遥的确是瞧见了王爷的背影,还以为他想明白回来了,前脚刚起身想出去后脚王爷又跑得远了。

  “母后,孩儿回来了。”王爷拨开了碎玉帘子,抱着怀里的猫走了进来,身后还跟了一行人,容秀灰溜溜地低着头跟在最后,混在这群小太监小宫女里。

  打从进门,轩内的人目光都聚焦在王爷身上,谁会去在意后头一个无名的小和尚。

  “王爷啊,这回难道想明白了?”抬眸见的是一个身着宝石蓝华服的妇人,这是郑国公夫人,三日前刚册封了诰命,如今风头正盛。

  夫人膝下有两女,皆是绝伦的美人,向圣上太后求了要把女儿嫁给王爷,上面是应下来了,王爷是怎么也不肯娶。

  夫人特地让两个女儿坐在自己身侧,也是盼着王爷能瞧上,谁知道王爷连瞧都不瞧一眼。

  “夫人好。”王爷拱手作揖,也没再说他话,径直向太后那边走去。

  身后一行人跟了上去,容秀稍稍抬头,一眼就望见了师父。

  夙元正朝她这边看过来,一双桃花眼成了怒目,面色铁青,胸膛微微起伏着。

  容秀对着他咧嘴笑着,找了时机,掉了队,踩着小碎步跑着溜到夙元身边。

  “师父。”容秀蹲在夙元身旁,轻喊了一声,扯了扯他的袖子。

  夙元轻轻提手,衣袖从容秀手里滑了出来。

  “先坐下吧。”夙元望了一眼自己右侧的椅子。

  “好。”容秀乖巧地坐下,头低着,余光瞥了夙元一眼,见僧人面不改色,先开口道“师父,对不起。”

  僧人捏着杯盏的手指微松,又渐渐捏紧,将杯盏放了下来。

  微微启唇“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
  容秀随着僧人的目光看去,斜对面坐着的十几个正是李府的人。

  容秀偏转了头,拿着念珠的手忙遮了脸,“师父,这下可怎么办!”

  “现下想不出别的法子了,你且安心坐着,别闹出什么动静,自然也没人会来注意你。”夙元身子朝容秀这边微侧,压低了嗓子说道。

  “是吗?”容秀不时悄悄往对面瞥一眼,对面的人倒是没往这边瞧。

  李老爷忙着交际,几个姐妹都在和官家大小姐们相谈甚欢,笑得花枝乱颤,不过想借着机缘攀高枝儿罢了。

  唯独祖母默默坐着,垂眸望着地上某处,却又渐渐抬了头望容秀这边瞧过来。

  四目相对,祖母脸上不见惊异的神色,想来从进门祖母就发现她了罢。

  容秀对着祖母浅浅一笑。

  老太太轻轻阖目点了点头。

  “喏,母后,那位迷路的大师孩儿已经为您寻回来了,母后可安心。”王爷一面说一面将怀中胖猫递给侯在一旁的老公公,理了理袍角,在太后身侧坐下。

  “好。”太后捻了一颗玉盘里剥好的杏仁送进口中,轻轻嚼了几下。

  “不知母后可否应孩儿一事?”王爷将手里剥好的杏仁放进玉盘里,又拿起一颗继续剥着。

  “何事?”

  “夫子教的佛理课太难懂,孩儿想着近日母后宫里来了几位大师,想从太后宫里借个人,便是刚刚孩儿寻回来的那位大师,对话几番,觉得他倒是颇为适合。”王爷取了桌上的素烟罗帕,轻轻拭去了手上残碎的杏仁壳儿,齐齐整整地叠好帕子递给了公公。

  “哦?从前倒是从未见你对学业如此上心。”太后一脸的欣喜。

  “孩儿向来都是个肯用心的人,不过有些课业实在繁琐,还是佛理好参。”王爷抱过了胖猫,轻轻抚弄着猫儿柔软的圆毛。

  “哈哈哈!”太后笑着,“你要的人过会儿领回去便是,一位两位都无妨,不过还是要问问大师的意见才好,若是大师不愿也不可强求,要敬重才好。”

  “孩儿谨遵母后教诲!”

  流水席上的菜肴所剩无几,盛菜盘子露出了玉色的底。

  圣上还在自顾自灌着酒,公公上前去挡下杯子,却被圣上一把推开。

  “今日便到这儿了吧,也都尽兴了!”太后莲步轻移,从高堂上款款走下,大红罗裙曳尾拖地。

  圣上由两个老太监扶着才艰难起身,摇摇晃晃地出了绛雪轩的门。

  席上人也纷纷离席。

  “老太太,慢些走吧!”刘嬷嬷仔细搀着步子越来越快的李家老太太。

  容秀走在夙元前头,本是想催促师父快些,一回眸却正好对上一双苍老的眼。

  “祖母。”她呢喃一声。

  一双眸子泛了雾气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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